Ingrid的我思我想

 關 於 寂 寞

寂寞是這樣的。

清晨醒來，如果雨聲傳進屋裡，我想:待會兒有人和我一起撐傘就好了; 如果陽光灑進屋裡
，我想:午後有人陪我一起曬黑就好了。雨裡光裡，我一個人在這裡。

午後時光，該去喝個下午茶或是逛逛美術館呢? 有人可以商量一下就好了。於是反覆思量
直到蹉跎了白日。

夜晚到臨，因為太冷而整夜失眠，棉被薄了點，有人可以抱一下就好了。

週末到了，有人約我吃飯喝酒聽爵士樂，如果不是你，我不餓也不想醉，「不好意思，改
天好嗎?」

看了一場好電影，哭或是笑，都沒有回音的時候，笑聲打對折，眼淚的重量加倍了。

逛超市的時候，你應該會買那各牌子的起司和那種香味的咖啡豆吧，水果則是橢圓形水梨
，亞洲進口的更好，沒別的了。

逛書店的時候，看見每一張可愛卡片都想送給你，然後開始煩惱一個月後你的生日該買些
什麼當作禮物。

逛街的時候，走過女裝部，想像那襲碎花長洋裝穿在我身上、靠在你肩上的輕盈歡喜，我
對著更衣鏡微笑; 走過男裝部，想像那件寬鬆白襯衫穿在你身上、攬我在懷裡的溫暖氣息，
我留連不願離去。

吃飯的時候，好吃不好吃，我總是吃不完那些米飯湯麵，或許是因為點了兩人份的緣故。

走路的時候，高跟鞋踩過紅磚道的聲音，驚醒懶睡的流浪犬，想必是你的影子跟隨著我，
跫音響亮的彷彿兩人同行。

坐在路邊發呆的時候，看著路過的白鴿傻笑，只因想起你前一晚在長途電話裡說過的甜蜜
言語，我幾乎飛翔。

有人來搭訕的時候，「ㄟ，我朋友等一下就來了。」我面帶微笑，他知難而退。

等車的時候，想像你在下一站等我，再長的等待，都有了理由。即使你永遠都在下一站。

美麗的時候，怎麼你沒有看見; 憔悴的時候，幸好你離得遠。 開心的時候，你笑得比我大
聲; 難過的時候，你總有辦法逗我笑。 空閒的時候，用很多時間想你; 忙碌的時候，還是
想你很多。 堅強的時候，我撐住自己; 虛弱的時候，你一直在那裡。 想去流浪的時候，
你叫我玩得盡興點;想定下來的時候，我知道家在你懷裡。

想做點與你無關的事情的時候，我度過無事可做的一天。

無事可做的時候，突然想明白，不管以後我們會變成怎麼樣，我都不要有怨意，因為你畢
竟曾經這樣大方的讓我依靠著，日日夜夜分分秒秒，我的情緒因你有了落腳處，過去老是
無中生有的多愁善感以你為中心，蔓生歡喜悲傷。

即使每一個想望都是錯誤、所謂的未來都是虛構，但所有的情緒都那麼真實，我的生活從
此有了紮根的踏實感，我沒日沒夜的和自己談論起你，在對話裡的層次裡丈量自己的高度:我
在長大，非常緩滿的成長著，但總是在成長; 我在愛你，非常自我的愛著，不管你知不知
道，不管我是不是寂寞。

寂寞之類的東西到底長什麼樣子呢?

這樣推擠著我，令我無法突圍。這樣讓我沉默，卻散落在說與不說之間。這樣讓我隱隱作
痛，卻不是傷口。這樣無聲無息、不討人喜歡，又不知趣的徘徊不走、無所不在。

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? 寂寞這鬼東西。

在我啟程前，你說:「去了那裡要好好玩喔!」

可是當你不在我身邊，我其實也不在任何地方，只在寂寞裡。心甘情願的寂寞裡。

我愛你但與你無關的寂寞裡。

2004/8/7 Cincinnati